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弃子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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己的这些阴暗的心思,究竟谁就能够原谅他。

“金屿,小森不是我害的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可是,我真的有一瞬间庆幸过,我的弟弟对我,没有威胁了。”

光风霁月的殿下低下了高贵的头颅,他因为自己曾经产生的龌龊的动摇而羞愧,憎恨这样的丑陋,憎恨他被政治和时局逐渐染黑的心。

同样的一个深夜,联邦军医院的走廊一片寂静,白色的灯光将长廊映得冰冷无温。

祁栖白推开病房的门,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响。

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,金曦静静躺在雪白的床铺上,睫毛在灯下投下一道浅影,像是睡得极沉。

男人轻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,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她的脸。?长久的凝视里,他伸手握住她的手,指节冰凉而僵硬,却死死扣着,掌心贴在她指骨上,额头缓缓抵下去。

银色的发丝垂落,将他半张脸藏在阴影里,只能看到线条绷紧的下颌

喜悦与痛心同时让他所有的淡漠和理智崩溃。

低声呢喃从牙关溢出,声音沙哑到几乎要碎掉:?“回来就好……回来就好。”

金曦其实早就醒了,只是没睁眼。?她空洞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,呼吸微不可闻。眼角的泪无声滑落,沿着太阳穴淌进发丝里消失不见。

“为什么不出兵?”?她还是问出口了。

轻的不能再轻的一声呓语,却如千斤重压在祁栖白的胸口。

金曦感觉自己被握住的手突然收紧。

轻轻的叹息:“我以为你会来的……”

他没有开口,沉默得像是被钉死在原地。?片刻后,金曦才察觉,自己手背上有一小片湿意,沿着骨节渗开。

罢了。?她叹了口气,闭了闭眼,转开话题。

“贺昱晖,你送回去了?”

她又说:“既然暗地里做了交易,还是要遵守约定。”

估计贺昱晖还被关押者吧。

她了解祁栖白,早在听到贺昱晖被关押的消息时,就猜中了这背后的来龙去脉。

窗外的雾打在玻璃上,一点点化成水痕滑落。

祁栖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。?他的手无意识地收紧,力道从掌心一寸寸传递到指骨,像是要将她的手攥进骨血里。

金曦皱了皱眉,被捏得有些发疼,却没有抽回去,只是静静望着他。那双碧蓝的眼睛,在病房的白炽灯下像是凝着一汪深海,带着逼人的清澈。

“你把头抬起来。”

“把头抬起来。”

祁栖白像是被钉在原地的雕像,僵硬了几秒,才缓缓抬起头。

泪水早已被他逼回眼底,神情重新归于冷静,唯有那一圈泛红的眼眶,出卖了他刚刚失控的情绪。那抹红色在他几乎没有血色的脸上,显得刺目而真切。

她的眼神清冽,带着理解,带着他不能理解的理解。

她懂,他的不容易,他所有咬牙忍下的代价。

祁栖白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,唇角几乎不可察地动了动,却没有声音溢出。半晌,他低声道:“你不应该理解我的。”

他的声音低得像是压在喉咙深处,语尾带着颤意。

他很清楚,自己做了一件近乎十恶不赦的事。

他想要祈求原谅,可是对方却说自己根本没有放在心上。

这种理解,比指责更让人难以承受。

这种距离感让他指尖一凉,像是从掌心流走的水,无论怎么攥都留不住。

有人在他心口划开一道口子,再轻轻把刀埋进去,连拔都不拔,让那种钝痛一点点渗透到骨髓。

空气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在空间里交错。窗外的雾在玻璃上凝成细密的水珠,又慢慢滑落,映得病房里更添几分冷意。

金曦盯着他,长久地没有移开视线。

病房的灯光冷白,将祁栖白的眉眼勾出锋利的轮廓,也照出他眼底那层死死封锁的暗色——那里藏着愧疚、疲惫、压抑到几近窒息的自控。

“金曦。”?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,带着几分克制不住的哑意。

她转头,眼神很淡。?“嗯?”

祁栖白喉结滚了两下,他其实有好多话想说,他想说他已经策划好了对她最好的营救方式,他想说他不想让那些流言蜚语继续伤害她,他想要保护她的声誉,想要维护她的地位。

可是他说不出口。

她的同袍一个个来求他的时候,他不是没有恻隐之心。

他只是不能在让那些原本就把金曦做为眼中钉的人再次注意到她。

他只是伸手,替她掖好被角,像往常无数次那样耐心而细致。只是这一次,他的指尖在被褥边缘停了很久,没有松开。

“睡觉吧。”

“我守着你。”

“天,很快就亮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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